在京剧史上，学四大名旦和四大须生的名家大有人在，但能同时把这四大名旦和四大须生的戏唱得惟妙惟肖的演员，恐怕屈指可数。京剧表演艺术家李慧芳当属其一。上周，这位从上世纪40年代就红遍上海滩的一代坤伶，带着她文武昆乱不挡的传奇，离开了人世。

李慧芳有一个和她一样有名的妹妹，在京剧样板戏《海港》中出演方海珍、以铁嗓刚喉闻名于世的李丽芳。然而，这对后来都成为京剧表演艺术家的姐妹，早年却身世坎坷。祖籍北京的李慧芳原名李淑棠，8岁就为了养家糊口，和妹妹一起开始了卖唱生涯。9岁开始，李慧芳拜师学老生，13岁就登台演戏。抗日战争爆发，国难当头，李慧芳一家从北平逃难来到上海，十六七岁的李慧芳由此开始了在大世界艰难的搭班唱戏生涯。

1946年，已经唱红了大世界的李慧芳与周信芳合作演出了《四进士》、《徽钦二帝》等剧，因为小嗓好，周信芳提议让她改唱旦角，于是，主攻须生的李慧芳开始兼学青衣、花旦，也开启了她涉猎庞杂的京剧艺术之路。之后，李慧芳拜师梅兰芳，后加入中国京剧院为领衔主演，再调到梅兰芳剧团担任主演。#p#分页标题#e#

因为和李丽芳一起挑班在江南演出多年，加之在大世界的多年积累，李慧芳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和宽广的戏路。由于她天赋出众，悟性过人，一生会戏极多。四大名旦的戏她都能演，不仅能演梅派戏《贵妃醉酒》《凤还巢》《宇宙锋》《白蛇传》等，也能演程派戏《锁麟囊》《荒山泪》，尚派的《汉明妃》、荀派的《红娘》，她也都能各尽其妙。她兼演老生之余，还能演小生，更善于在一个剧目中扮演两个不同行当的角色。《四郎探母》中，她前饰公主后饰四郎；在《吕布与貂蝉》中，她前饰貂蝉后饰吕布。在一场演出中，她前演梅派的《宇宙锋》，后演言派的《上天台》，一时红极大江南北。她的现代戏也让人印象深刻，《洪湖赤卫队》中的韩英风靡一时，那段“一颗红心向着党”的唱段更是脍炙人口。

在李慧芳所有的代表戏中，《盗魂铃》是她最负盛名的。在这部情趣盎然、短小精悍的戏里，演员多为反串，必须会唱九腔十八调，所需功底很深。李慧芳演金铃大仙，尽显其卓越天赋和横溢才华。剧中，她先唱《四五花洞》梅尚荀程的每人一句，接着唱姜派的《宗保巡营》、言派的《让徐州》，最后是《二进宫》生、旦、净“一赶三”（一人演三个行当）。其演唱惟妙惟肖、淋漓尽致，完全没有肤浅模仿，既“临摹”了大师的风范，又融入了自己的风格，继承中不失创新，让观众拍案叫绝。毛主席生前独爱此剧，三次点名邀此戏进中南海，生病期间依然希望看到该剧的录影。今天的京剧舞台，这出戏已经少有人能演，而能演到李慧芳神韵的，只怕再无后人。#p#分页标题#e#

李慧芳的全能不仅体现在京剧艺术，更涉足在各个艺术门类。早在上世纪40年代，她就和电影名家刘琼合作上演了话剧《长恨歌》，成功出演了杨贵妃。之后，她又应上海国泰电影制片厂之邀，与电影名家凌之浩、乔奇合作，连续拍了两部电影《吕四娘》和《黑河魂》。

李慧芳晚年病痛缠身，但依然经常出现在舞台中，最近的一次重阳演出中，她前旦后老生，两段唱腔挥洒自如，艺惊四座。有人说，李慧芳唱老生马谭言奚，犹如四大家原创；演梅尚程荀，各尽其妙，可以乱真。

一辈子演戏，一辈子爱戏。一代名家逝去，是那个时代无可挽回的远去，但人们会永远记住她的美，记住她留给京剧的一腔热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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