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士芳的名字在京剧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生于黑龙江的他,与北京名琴师燕守平、上海名琴师尤继舜并称“北燕南尤关外宋”当今京胡三杰。日前在天津音乐厅举办的京胡演奏音乐会上,年届古稀的宋士芳以炉火纯青、动人心魄的精湛技艺,征服了津城戏迷观众。演出前夕,宋士芳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,讲述了做一个好琴师的秘诀,和他将近60年的京胡情缘。
海纳百川
纷呈流派信手拈来
宋士芳是享誉梨园的“全能型”琴师,生、旦、净各行当众多流派都信手拈来,十足地道。与他合作过的当代京剧名家举不胜举,生行有:李万春、李鸣盛、梁庆云、程正泰、冯志孝、杨乃彭、于魁智、张建国等;旦行如:云燕铭、孙荣蕙、罗蕙兰、孙毓敏、宋长荣、薛亚萍、吴吟秋、王蓉蓉、李胜素、张火丁等;还有王玉敏、赵鸣华等老旦,合作之后无不赞一声“舒服”。此次天津音乐会上半场,张、程、梅三派旦行,并李派老旦、裘派花脸和杨派老生,8位流派不同津城名角次第登场,宋士芳的伴奏竟丝毫不乱,把每一派的韵味、劲头都演绎得入木三分,令人叫绝。
宋士芳的能耐是打小练出来的,博采众家之长,几十年如一日钻研出来的。“各个流派都得钻进去,不钻进去就掌握不了。”宋士芳告诉记者,他学每个流派的琴技,并非只学拉法,而是先学唱腔,他说,“不管哪个流派,都得先学唱腔,才能领略它的韵味,抓住演员的气口,真正把它掌握住。要是不会唱,就根本不会拉,韵味也找不到。所以,想做一个好琴师,就必须得会唱。”
宋士芳还告诉记者,琴师的耳朵更“灵”,掌握的东西不仅要比演员多,还要比演员细致。宋士芳的耳朵格外的“灵”。他自幼喜爱音乐,学京胡之前就会口琴、笛子、箫等诸般乐器,迷上京胡之后,是听着留声机和收音机,反复临摹徐兰浣、王少卿、杨宝忠、李慕良、汪本贞、何顺信等名家自学成才的,因而从小打下了不拘一派的根基。会演奏各种乐器,精通各流派唱腔,博采各派琴师所长,宋士芳能成为“全能型”琴师,正是他海纳百川的气度和艺术修养所决定的。
百年老琴
传承师生深情绝技
记者进入宋士芳下榻的宾馆房间,第一眼就看到窗下琴架上摆放着的一大排京胡,数来竟有十三把之多。宋士芳笑说,这些琴有的是他自己带来的,有的是津城的朋友和学生拿来供他挑选使用的。其中有一把京胡格外珍贵,他小心地拿起这把“黑老虎”,边展示边告诉记者,这是他的恩师汪本贞先生送给他的,“看这弦轴,都磨得光滑锃亮,花纹都没了,说明它少说也有一百年历史了。”这把老胡琴的珍贵之处,不仅在其年头久远,更因为它是汪本贞一手绝技的象征,承载着汪、宋师徒间最宝贵的回忆和最深厚的情谊,宋士芳称之为继承发扬京剧艺术的“接力棒”。
汪本贞是裘盛戎先生的琴师,为裘派花脸的创立和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。汪先生一双灵活有力的手最为人称道,他每到一地演出,随手拿起一把琴就能演奏,但他一生用着最顺手、最喜爱的就是传给宋士芳的这把“黑老虎”。1962年张君秋、裘盛戎率北京京剧团到哈尔滨演出,当时年纪轻轻就已闻名于黑龙江省的宋士芳,经著名老生邢威明先生介绍,拜汪本贞为师。得到这么个天赋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得意弟子,汪本贞把裘派伴奏的“私房货”都倾囊相授,毫不保留。“汪老师性子直,特别爽朗好客,家里总是宾朋满座。我一到他家,他就跟大伙儿说:"让我徒弟给来一段。"我就给众多名家吊嗓,哪里有什么问题,汪老师总是当时就指出来,对我帮助非常大。”宋士芳微笑着回忆。
得知徒弟喜爱张派艺术,尤其羡慕张君秋的琴师何顺信松弛自如的琴技,汪本贞先生不仅不以为忤,反而主动撮合,让宋士芳得以成为何顺信先生的入室弟子。而何先生正是另一位对宋士芳有着巨大影响的恩师。与汪先生的脾气正相反,何先生为人内向,寡言少语,碰到宋士芳这么个“敏于行,讷于言”的学生,爷俩经常一声不吭,闷头拉琴,师父用琴声示范,徒弟在琴声中学习。“何先生的拉法非常科学。”宋士芳说,“科学的意思,就是非常放松、松弛。搞音乐,无论演奏哪种乐器,都得放松,越放松越好,不能紧张僵硬。”除了拉法,何先生在作曲方面也让宋士芳受益良多。何先生为张派改编过门,堪称一绝,经他改编的张派过门,在各个流派间是最新颖的。宋士芳每新创一个花过门,就会请何先生过耳指点,何先生总叮嘱他,创作新腔和过门,不仅得悦耳动听,还要别出心裁与众不同,要求他多方吸收别人的长处,绝不拘泥僵化,要勇于改革创新。
定居宝岛
人生艺术重焕青春
宋士芳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,15岁就以优异成绩考入黑龙江省少年京剧团,16岁正式登台操琴,十七八岁就成为团里的主力。此后的大半辈子,宋士芳都在黑龙江省京剧团工作。时隔20年,现已定居台湾的宋士芳重返大陆,在京津两地举办音乐会,可以说是对这20年来艺术追求的一次总结。此次音乐会,是央视“戏曲采风”导演刘连伦2008年赴台湾采访时向宋士芳提议的。其后,宋士芳决定为筹划中的音乐会创作一首新的京胡协奏曲,从2008年底就开始留心观察台湾风土人情,搜集台湾民谣和音乐素材,创作出了这支《宝岛随想曲》。在天津音乐厅举办的这场京胡演奏音乐会,是《宝岛随想曲》的首次公演。
宋士芳于1997年第一次访问台湾。此后十多年,宋士芳赴台20余次,每次都达4个月之久,在台湾梨园逐渐赢得巨大声誉。退休后,宋士芳于2007年定居台湾,并与如今的妻子,台湾知名学者郭贞女士喜结良缘。郭贞女士热爱京剧,是位名票,积极致力于两岸文化交流,为帮助丈夫的艺术事业不遗余力。
定居台湾后,宋士芳不仅受聘台湾国光剧团担任客座琴师,参与剧团演出,还教徒授课,经常举办讲座,积极参加民间票房活动,并继续从事乐曲创作。至今,宋士芳仍每天花至少两个小时练习京胡基本功,连外出旅游都琴不离手。年逾花甲已近古稀之际,宋士芳在宝岛台湾焕发了人生和艺术的又一次青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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