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曲演员大凡声音不好,嗓子出毛病的人,你不妨注意一下他的下巴,一定都是非常紧张和用力。大部份都是使劲往下扯,气力之大,从声乐的角度来看,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。还有人一唱下巴就发抖,形成这种毛病的原因,表面看来似乎是技巧上的错误,但其根本还在于歌唱意图上有错误。当然也包括艺术要求和艺术标准上的错误。对艺术教学来说,又常常是由於对学生的艺术要求过早、过急、过高而形成方法及策略上的错误所致。这种错误的产生,就是由於戏曲教学传统习惯,跑上来就先讲字而不讲声,而对字的理解又较为片面,好像把声母咬紧了,就一切都行了。其实,它只是声母,是个字头,是字的三分之一,还有腹和尾呢!传统讲字正腔圆,是要我们字也正,腔也圆,可千万别误认为字正了,腔就一定会圆。与此相反,我们常见字“特别正”的人,腔倒是总不太圆的。注意我们所说的“特别”二字,就是把声母强调过头,要知道声母的作成,是要在口腔里面制造障碍,然後才能成阻。它发出来的是噪音,只有发元音时,声带振动,才有响亮的声音。把字分头、腹、尾来说,那就是字到腹、尾才能发出响亮的声音。声母本发不出什么声音,你再去特别加强,使阻碍动作高度夸张,这时很可能你自己会把自己堵住,使後面腹、尾的声音发不出来。而唱戏耍腔多在後面字腹处,这样,你虽竭尽耍嘴皮之能事,而声音总无法饱满,腔也就圆不了了。这种倾向对一个刚学唱戏的人来说,因为其他一些主要参与发声的器官的能力(如:气息、咽壁、上口盖的弹性力度)还远远不足时,就更会带来灾难性的後果。须知从发声生理来说,唇、舌、齿、牙,是属于构语部份的吐字器官。
人的发声器官是由四个部份组成的:①动力部份即呼吸器官,包括肺、气管、胸廓、横膈、腹肌等。②声源部份即振动器官,主要是喉部声带。③声腔部份即共鸣器官,包括喉腔、咽腔、口腔、鼻腔、鼻宝、胸腔等。④构语部份即吐字器官,是唇、舌、齿、牙。吐字器官一看即知它不但本身发不出什么大的声音,由於又没有空间,也无助於声音的扩大,它只会“遮、拦、阻、挡”,堵住气息的通路,使人发出不同的声母。大家都知道有些声母,如不加上韵母或介母,连说都说不响,更何况唱了。我国语音学明白告诉我们,在我国汉语中,像“子”这一类字音,根本就不能唱的(即很难用来拖腔)。因此,要想唱响,必须尽快向腹尾过渡,即很快加入韵母。可是我们戏曲有个切音的艺术要求,非但要把声母咬紧,并且还要咬住不放,延续相当长的时值,才肯姗姗向介母及韵母转换。其实这种对待字头的方法是值得商榷的。沈宠绥在他所著的《度曲须知》早就说过“怎么才算字头念得确当呢?字端一点锋芒,见乎隐,显乎微,为时曾不容瞬,令心浮气粗者听之,几莫辨其有无”。如果把口腔前部及喉咙那裹搞得非常紧张,时间一长,当发到字腹时,已经连嘴也张不开了。如果这时唱者、听者、包括教师忽然(其实是必然)发觉声音很轻,常常又误认为没有放开,故拼命要求放开,使劲唱。殊不知要把声音唱响,第一要有弹性的气息力度,第二要有共鸣,而牙一旦咬紧,这些要求均无法做到,就只能在下巴上加力,抻开喉咙向外叫喊,一心想推气把声音送出,结果声音没出去而下巴和下面的肌肉倒推出去了,明明已唱到了韵母了,可还在咬声母的地方拼命用力拚命“放开”,这是形成伸下巴的主要原因。
由於这个毛病比较普遍,危害又大,我们需要讲一点简单的科学道理。戏曲裹常讲立音,实际上就是指有明亮的基音和竪上去的感觉。那末怎样才能发出这种感觉的声音呢,那就需要使咽部形成一个共鸣管。而咽部只能形成该管的两侧及後壁,还需要把会厌向後卷起形成这个基音共鸣管的前壁,而要使咽部形成管状,除了咽上缩肌,咽中缩肌和咽下缩肌适当地收缩外,还需舌骨向後退些。舌骨要往後退,又需要茎突舌骨肌、二腹肌、後腹等肌肉收缩,同时要下颌舌骨肌、颊舌骨肌放松才行。这些肌肉的放松与否,最方便的办法,就是用手摸一下下巴下面,如果是软的,就说明放松了,如果是硬的,就说明这两块肌肉是紧张收缩着的(指下颌舌骨和颊舌骨肌,一般人造两块肌肉力量都比较强)。这样一来,茎突舌骨肌和二腹肌、后腹肌,就无力把舌骨拉向後退。只有前面两块肌肉放松,让後面两块肌肉收缩,才能使舌骨向後移动。所以,唱歌、唱戏,都切忌下巴紧张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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